招银理财首席投资官范华：从为国理财到为民理财-记住吧

 

 

范华：招银理财（筹）高级副总裁，首席投资官（CIO）

 

l 中国财富管理50人论坛首席专家、香山财富研究院学术理事。先后在高盛公司11年、中投公司工作10年，从事资产配置和多资产绝对收益的投资，曾任中投公司资产配置部、债券与绝对收益部总监、高盛全球风险模型部主管。

 

l 本科毕业于北京大学数学系，后获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统计系硕士、金融学博士。

 

l 2014年，被《亚洲投资者》杂志评为资产管理行业25位最有影响力的女性之一。

 

l 2015年，被“100 Women in Hedge Funds”授予行业领导力奖。

 

l 2013-15年，带领团队连续在《机构投资者》杂志对冲基金行业主权财富基金类获奖。

 

 

 

 

 

范华：

 

非常高兴能加入招行这个大家庭。我想借用中投在选择外部管理人时用的标准5P原则来简单说一下。

 

第一是投资理念（Philosophy）。招行注重长期投资，站在客户体验的角度，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理念。简单概括就是八个字“客户至上，长期投资”。国内市场的长期资金较少，所以但凡有这种长期投资的理念在，或者有更长期的资金，或者是更长期的考核，我觉得这就是机构的一个很强的竞争优势。其他资管机构短期不敢投的资产，招银理财会愿意去做投资，这样就无形中扩大了投资范围。

 

第二是团队（People）。招行的行领导，从马行长到现在的田行长视野都是非常开阔的，格局高、能力强。几十年来把招行做到银行中的佼佼者是非常不容易的。再加上我们招银理财优秀的高素质团队，我非常有信心，与小伙伴一起把招银理财做成国内领先、国际一流的资产管理公司，希望能够打造出一个真正的“百年老店”。

 

第三是流程效率（Process）。虽然我才刚刚入职，但至少招行给我的感觉是整体效率极高，至少和我以前在高盛是可比的。我有一个朋友也曾经在高盛和招行先后工作过，他说：从管理上如果给高盛打9分的话，那么招行差不多能打8-8.5分，我觉得这个已经是相当不错了，管理效率上非常有效。

 

第四是业绩（Performance）。招行在业界被称为“零售之王”，在资产管理规模上做到2万亿，说明客户对招银理财品牌的高度认可。从股票估值上也体现了这一点，招行在大型银行中比其他同类机构的估值优势非常明显。

 

第五是产品（Product)。我自己是招行的用户，我觉得招行的产品和综合服务在国内就是最好的。

 

以上总结下来的5P原则，既是招行的优势，也是我为什么愿意来招行工作的原因。借用桥水基金的原则(Radical transparent, radical truth. Meaningful relationship and meaningful work)，我觉得：招银理财从事的就是有意义的工作，我曾经在中投是为“国”理财，现在到了招银理财是为“民”理财。在理财的过程中，可以为客户分享我们中国经济增长的成果。我们可以同客户建立更多有意义的关系，为客户去提供更加专业的投资服务，为他们的财富保值增值。同时，我们还和优秀的资产管理人保持密切的交流合作关系，向他们学习，不断的去做好投资。

 

 

 

 

 

当前银行理财的资产配置呈现三方面特点：一是固定收益类资产占据着绝对主导地位，二是权益类资产和另类资产占比偏低，三是全球化资产配置规模非常有限。从您的职业生涯来看，在高盛和中投都曾经任职，海外市场的投资和中国国内银行理财市场的投资有哪些区别？

 

 

第一是市场的有效性不同。我们拿海外投资的数据来看，中国市场阿尔法还是比海外要显著很多，这个跟中国市场发展阶段有很大关系，也跟中国自己的投资者结构有关。所以说，我们在中国做投资的时候，还是要去更多的配置阿尔法，把投资的风险调整后收益做得更好。

 

第二是资金属性的不同。商业银行理财业务和我以前在中投工作还是挺不一样的。中投公司资金来自于国家，客户单一，我们可以去制定比较长期的资产配置方案。当前，海外市场低利率已经成为新常态，像欧洲日本很多发达国家的金融市场，实际上已经有大面积的负利率国债，所以预期收益其实是比较低的。原来中投公司是把基准收益设在CPI+3%相当于5%-6%的水平，实际上能够承受的风险基本上是按70%股票和30%债券配置。长期下来中投公司第一个十年还是做到了年化6%左右的回报，在海外机构投资者中可以排进第一梯队。对于国内来讲，银行理财管理的是客户的资金，且投资期限也短了很多，所以我们需要做投资者教育，来让客户匹配风险和收益。另外还要全行业一起的努力打破刚性兑付的预期。如果全市场没有刚性兑付的产品，投资者就会在现有的净值型产品里去挑选风险收益调整后综合表现比较好的产品来满足自己的投资需求。

 

第三点是政策预期的稳定性不同。海外市场相对来讲监管比较稳定和成熟，国内近年来的政策调整是可以理解的。但如果政策能够长期稳定可预期，对于市场的稳定，对于长期投资者的形成将会有一个非常好的促进作用。所以，我们一方面要适应不断在变化中的中国宏观政策和监管环境，另一方面我们也希望能够尽早朝着海外的成熟市场方向去发展。

 

第四点是产品的丰富度不同。海外市场经过这么多年发展，可投资产品是非常丰富的，每一个产品都有着不同的风险收益特征，所以我们在中投公司做资产配置的时候是可以在一个非常广的范围内去做选择。国内的产品选择相对就要少一点，有的时候也会因为有规章制度变化对投资放开或者限制。所以我希望从业者可以继续创新，只有国内市场生产出更多的资管产品，才能有效满足老百姓的投资需求。

 

 

 

 

大类资产配置模型近几十年来一直在更迭，从马科维茨的均值方差模型到桥水基金的全天候投资组合模型，再到美林的经典投资时钟模型，招银理财未来在长期战略资产配置和短期战术资产配置中会选择怎样的模型和策略？

 

 

 

在资产配置的理念上，最近五年来国内对于资产配置的关注逐年提高。多数人对资产配置的理解，是对大类资产的配置，其实这相当于海外机构的战术资产配置。但实际上如果我们去看海外机构投资者的业绩归因，其实80%都是来源于战略资产配置，那么什么是战略资产配置？就是客户首先要明确自己的收入目标和可承受的风险能力，投资期限多长？考核周期多长？能不能用杠杆？有没有负债？有没有流动性需求？选择外部管理人还是自营？综合考虑上述各种因素，然后做出一个战略资产配置的选择。

 

海外的大型机构在选择做风险预算的时候，把80%以上的风险预算给予战略资产配置，然后再是战术资产配置。比如挪威主权基金，除了战略资产配置外，其他主动管理加总才占30%。所以总结一下，就是资产配置更多是匹配客户的风险收益特征的过程，而不是简单的去对短期的资产类别做一个择时判断。因为即使是海外优秀的战术资产配置的机构，他短期判断胜率也不是很高，大概也就在55%左右。

 

战术资产配置上，仍然是要先明确：你希望得到一个什么样的收益目标？你的投资范围是什么？投资期限多长？随后我们会对可投资范围内的每一类资产，通过宏观因素、市场因素、技术因素三方面去做考虑。

 

在宏观因素里可以细分为经济增长通货膨胀和货币政策、财政政策的影响；在市场因素里可以细分为基本面分析和资产估值的影响，从其历史行情中，我们可以判断现在资产的价格是处于什么样的阶段，跨资产估值就使得目标资产的吸引力大增；在技术因素里，国内很多人会去看趋势性分析、均值回归、投资者情绪和资金流向，总之，就是越短期的策略给技术性的权重会越多，因为基本面的信息可能短期内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动。

 

对于多资产或者发展策略，其实银行理财的产品以固收+为主。从资产配置专业性角度来看，如果只看历史数据的话，其实中国股票指数的风险调整后收益夏普比并不是很高，因为波动性比较大。但是固收债券的资产风险调整收益是非常高的，所以说如果用海外的历史数据模型去看：多配固收是一个优化的选择。

 

当然，目前固定收益资产特别是信用类的资产，正在经历一个从刚兑，到信用利差较小，到现在信用利差扩大的过程。这个分层的过程中其实我觉得是比较合理的，一方面让市场起到一个资源再配置的作用，好机构可以用低成本借到钱并且扩张，不好的机构退出市场，资源进行重新分配。另一方面，即使发生了违约，最好是能尽快处置，处置完了以后其实资金就流转起来了，然后整个信用市场就可以更好发展。在这个过程中就不能简单的套用传统历史数据来做债券预期，因此主动管理能力还是非常重要的。

 

权益类投资也是类似的，中国上市公司中，我们觉得他可能十年、百年以后继续赚钱的公司不是那么多，所以我不建议在股票投资中只是简单投资指数，而是去做一定的选择，投入到有长期配置价值的好公司中，这样如果全社会都这么做，优秀的上市公司得到了一个稳定的资金，也会引导其他上市公司朝这个方向去良性发展。另一方面我们也希望监管能加强对财务作假行为的打击力度，让上市公司不敢作假，一旦作假必定重罚。 

 

 

 

 

 

 

不同于您过往的工作经历，当前中国银行理财客户无论是个人投资者还是机构投资者在都更多关注短期投资收益，风险承受能力较低，缺乏长期的、理性的价值投资理念。面对这样的客户群体，您认为现阶段银行理财子公司有哪些应对的措施？例如，中国的养老体系的第二支柱、第三支柱应该作哪些改变？

 

 

 

我认为“资产配置是一个客户化的过程，所以没有一个完美的资产配置，而是根据客户需求优化出一个适合客户的资产配置方案”。虽然来招行时间不长，我了解到招行前期已经做了很多工作，比如收集客户画像（客户的风险收益特征），所以我们肯定是希望根据不同的风险承受能力的客户，定制不同的产品，然后给客户提供最终的回报需求。

 

从产品的准备上招银理财的措施是多方面的，既有传统的现金管理类产品、固定收益类产品，也有目标收益型产品，还有股票策略，平衡策略，多资产资产配置型策略的各类产品，这其中还包括有另类策略，比如非标，这是理财子公司对于其他资产管理机构的一个优势，所以也是配置考虑的重点品种。

 

其实银行理财的风险收益特征，是蛮适合养老产品的。有助于让投资者得到一个能够抵抗通胀的长期回报，有助于他们财富的保值增值。不过我觉得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全市场还是要一起努力做好投资者教育的工作。 对于投资者的教育，我们觉得还是要看他能选择的产品，如果市场上有很多的预期收益型产品存在，这样投资者肯定会优先选择。要想打破刚兑，有时候可能会需要一个事件来触发。当一个银行理财产品打破净值，并且也真正按照投资者“风险自负”的原则去处理，那会给市场一个比较明显的信号。当然，现在来看，商业银行之间其实没有人太敢去发行风险太大的产品，因为谁都不想去做第一家。

 

 

 

 

 

招银理财有自己的金融科技团队，您如何看待：金融科技在大类资产配置中可以发挥的作用？

 

 

范华：

 

金融科技在整个资产管理的全链条业务中可以起到很多的作用。

 

首先在投资端，在信息获取、算法模型和决策流程上，其实金融科技已经逐渐开始起到作用。

 

 

 

?在算法和模型上，当有了更好的算力后，使机器学习、深度学习、自然语言处理、图像识别都成为了可能，人工智能也逐步运用到一些投资策略上。

 

 

 

 

然后在销售端，有了金融科技以后，可以做更多的客户体验优化。比如说像资产配置这样的服务，以前只能给高净值的客户提供，但如果有了金融科技平台，也可以为普通老百姓打造自己的定制化资产配置产品。

 

最后在中后台的服务方面，如果在金融科技平台上解决系统的问题，工作效率将明显提高，操作风险的概率也会变小，最终能达到少数人去管巨量资产的效果。比如在客户服务上我们看到已经有国内机构在做，利用微信机器人帮助回答问题，客户可以更及时的得到他需要的理财信息。这些都是我们看到金融科技能够起的作用，这也是招行在金融科技上大量投入的主要原因。

 

 

 

 

如何看待银行理财子公司与公募基金、券商资管、私募基金等委外机构的合作？对并肩的招银理财的小伙伴想说点什么？

 

 

 

首先，我们为了客户设计相关的产品以达到相应的风险调整和收益，一定会去市场上选择各种各样的资管产品。包括公募基金、私募基金、券商资管、信托公司等我们都会进行合作。

 

招银理财其实已经有一个权益投资部门，这些年也积累了非常丰富的经验。以委外为主，已经和国内的很多权益类的资产管理人形成了很好的合作关系。目前看他们也做了很多的工作，自己其实也有一定能力来做股权投资。但是从策略的区别分来说，我们自主投资更着重于容量大，夏普比不高的策略，在夏普比高的策略上，肯定还是会依赖外部资产管理人来做。

 

 

什么是招行的服务理念？讲一个小故事。我今年7月参加中国财富管理论坛的活动，哥伦比亚大学的魏尚进教授写了一篇学术文章，主要讨论银行理财和互联网金融平台的利益冲突问题，他对基金产品销售做了一个统计，然后发现：银行客户经理有动力去鼓励投资者买卖基金，因为客户频繁买卖他的佣金会更多一些；基金公司直销则相反，希望投资者持有时间更长。文章同时还统计了国内的银行和基金公司。其中有一个例外就是招商银行，招商银行的客户换手率基本上和基金公司是一样的，甚至比有些基金公司还要低一点。究其原因，最后发现是考核导向，招行把考核销售团队的标准不是定在佣金上，而是定在了客户的AUM上，所以招行客户经理和客户的利益是一致的，就是帮助客户去赚钱。我对这种更注重客户体验，更注重客户利益长期的理念也是比较认同的。

 

所以，我觉得：还是要挑和招行投资理念比较一致的员工。他首先要有优秀的投资业绩；其次投资风格要比较适合招行的特点，最后从企业从文化上，我们更希望强调团队和平台的作用，而不是个人明星基金经理的光环效应。这样的话，对于整个招银理财来讲，才可以做成一个可持续发展的优秀资产管理公司。